娘口三三

杂食,all真all八,吃饱挖坑

[佛八同人]画中仙(一八越端)一发完

看he看的从中途哭到尾我也是骨骼精奇。

众神的晚宴:

齐铁嘴十三岁那年下山,从道观里带了一副画回来。


这齐铁嘴出生那年,他爹算卦,算出孩子命浅,在家里养到六七岁送上道观做了寄名弟子,几年后下山,带来一身道袍,一幅画。


这画他老爹看了,画的是雾中山谷,一长袍广袖的男子坐在石上,盘子上放了两个茶杯。他老爹看了一眼就合上了,闭着眼摆手让自己儿子拿得远一点。


“这画,你就挂在自己房里,谁也别给看,也别卖了就自己收着,知道了吗?”


齐小少爷点点头,回房就把画给挂上了,自己仔细看了看,这画中人也看不见脸,只剩了个背影,到底哪里犯了他老爹的忌讳?


不过嘛,卦不敢算尽,齐小少爷自己也吃这口饭,知道避讳,就没问。出门去帮他娘浇花了,没一会儿就把这件事忘了。


当晚他做梦,迷迷糊糊就梦到一片山谷,月色朦胧江水微寒,小小的齐铁嘴站在一片山崖上,那雾气轻薄,坐在石上的男子喝了口茶,说:“来了呀?”


齐小少爷懵懵懂懂地走了过去,坐在石头上,那人伸出手,帮他把落在衣服上的竹叶拂掉。


“这,这是哪儿?”


“你说呢?”


第二天早上,齐家小少爷醒过来,发现那挂在墙上的画有了些变化,茶盘里除了两只杯子,还多了一片竹叶。


他立刻就把画给收起来了,当晚就没再做梦。






过了两年,除夕前大扫除,铁嘴他娘从他房里拖出好几口箱子,让他把里面没用的都扔了,小少爷嗯了几句,扒拉了几下,又从里面翻出那副画。


这到底是个什么?


齐铁嘴到底是长大了,想着自家老爹都没发话说这是坏东西,心里也好奇,就把东西留下了,当晚挂在房里,果然一睡着就又回了那片山崖。


月色还是那么皎洁,谷中也隐隐传来鸟鸣,长了两岁的小少爷胆子大了不少,走到那人身边坐下,一看。


茶盘里的竹叶就像刚刚落下来一样。


“你是妖怪吗?”齐铁嘴问。


那人微微一笑,“为什么觉得我是妖怪?”


“书上说,画里的女妖怪晚上就勾引男子入画,吸人精气…”


说着说着,齐小少爷自己也觉得不对了,他虽看不清这人的脸,但也知道这人不是女的,“那,那你是男的,应该不是妖怪吧?”


“妖怪当然也有男的,但我却不是。”那人摇头。


“那你是什么呀?”


“我?”那人微微一笑,将茶盘中的竹叶托在手上,向外一扬,“我修仙。”


第二天早上,齐铁嘴起来,看着那副画,薄云遮月,清泉隐流,那人头上的发带微微浮动,倒真是颇有几分修仙之人的样子。


那么修仙的人,怎么会到画里来呢?






齐铁嘴想了一会儿,觉得脑袋疼,便不想了。此后三五不时将那画幅打开,晚上就会梦见那人,两人就坐着说一说话,也很好。齐小少爷心中有忌讳,不能窥探天际,说的都是些日常琐事,比如自己和邻居家那小子如何如何,今天爹娘又一起收拾了书阁。那人总是笑着听,时不时点一点头,给一些简单的回应。


就这样,也很好。


如此过了好几年,齐小少爷长成了齐少爷,齐老爷变成了相框里的一幅画,齐夫人也化作了湘江中的一波涟漪,天雷劈下,斩断前院那柱槐花,酷暑难熬,熬干了齐铁嘴的眼泪,也熬干了他一蹶不振的心,在将那吞下的苦果化作舌尖的莲花后,的齐八爷终于又坐到了那人身旁。


“你来了。”


“我来了。”


齐八爷在那山崖上坐下,没有说话,他之前也来过好几次,但心中郁结不愿见人,总是跑到那山崖别处自己待着看景,听竹林摇曳,黑夜中,把自己沉在潭底的心一点点捞出来。


那人也知道,并不点破,任外面的世界纷纷绕绕,画中的山谷却依然如故,齐八爷看这那乌云下透出的淡淡银光,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。


这是他那三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。






后来,齐府重修,齐铁嘴也靠一己之力做活了一个盘口,将那九门齐八的名号咬着牙用肩膀撑了起来。夜深人静,自己在屋中用热水沾了棉布擦干伤口渗出的血后,躺在床上,便看着账中那副画,有时恍惚间,觉得院前的槐树还在,自己从老五家看狗归来,老娘在葡萄架下叫自己的名字。


如此在幻梦中沉浸啥那,又清醒过来,摇摇头,一声叹息。


什么都变了,自己的也变了。


“只有你,还有这画,没有变。”齐铁嘴对那人说。


“我非世间人,怎么会变。”那人说。


不是世间人又怎样,齐八爷心想,有你,有我,有竹林风响,就很好。






后来,长沙来了张姓公子,带着几个亲信,衣衫带血,进了城,据说是东北逃难而来。各家势力都颇为警觉,甚至想出手暗害,因缘际会,齐铁嘴心善,帮了这张公子一把,一颗石子砸到长沙这暗流汹涌的湘江中,如此牵扯竟脱不出身,相互牵扯,也欠得不清不楚。后来这张启山得了军衔,又成了长沙九门之首,齐铁嘴回想起来,只觉得造化弄人。


“这画中的月亮,永远不会出来吗?”


那一日,齐铁嘴坐在山崖上,问,那人笑了声,说:“你想它出来吗?”


“…我不知道,不出,很好,出来了,也不错。”


“如此便好,”那人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,意有所指,“随波逐流,何须介怀。”


“不错,何须介怀。”齐铁嘴点了点头。


所以,当他发现自己对张启山有了好感之后,也没觉得多奇怪,古时便有分桃断袖的传言,自己心仪一个男子,并不需要觉得羞愧。


“行事坦荡就好,其他的,看老天的安排。”


说是这么说,但当齐铁嘴算出那新月饭店尹小姐是张启山命中之人后,心还是不免痛了几下,犹疑一番,言语中小心翼翼地试了试张启山的反应,见那张大佛爷油盐不进,不拒绝也不接受,齐八爷偶尔心中窃喜,但之后总会苦笑几声。


“这缘不在我身上,我为何一颗心牵着,若是前世欠了这人的,今生促成他一桩姻缘,也好。”






“我想,等这一切都结束了,就离开长沙。”


一日,齐八爷山谷中对那人说。


那人也不问为什么,嗯了一声,齐铁嘴一颗心悠悠落下,“我离开长沙时,会带上你。”


盘口也不要了,仙人独行,无牵无挂。


说完,他看着那乌云后的微光,想着这月亮,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出来。


没想到,就在这齐八爷动离开的心思后不久,张启山从斗里回来便如同被什么冲撞了,神志不清,发做起来很是可怕,齐铁嘴联合几门的力量,寻了几次都找不到解决的方法。


如此这般,岂不是不能走。


“看来我注定要和他缠在一起。”齐八爷苦笑一声,心中隐隐有几分疼。






似乎是为了发泄,他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都告诉了画中那人,那人嗯了一声,齐铁嘴叹了口气,说:“有时我也想,若他一直如此,不能成婚,我照顾他一生也好,但,他是张启山,九门之首,铁骨铮铮的汉子,想是宁愿战死沙场,也不愿疯病一生。”


“我还是希望他好,我希望他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。”


那人听了,叹了口气,拿起盘中的茶杯,饮了一口。


“你可知道这画中的月亮,为何一直躲在云后。”


齐铁嘴摇头,那人笑了一句,“心境朦胧,月隔云端,怎会明晰。”


齐铁嘴似懂非懂,那人却话锋一转,开始和齐八爷讲故事。


“修仙之人,总要以一门技艺入道,入道后修行修心,但想要成仙,最终还是落在那心中。”


“我那一世,有个门派中出了两个很不错的弟子,互为师兄弟,携手并行,众人都以为这样人最终会双双羽化登仙,又是流传千百年的一件奇谈。”


“但可惜,这其中一人修到中途,发现自己还是适合市井人生,就放弃了,废了功力,去那镇中开了个小店,过起了世俗生活。”


“他这一走,他那师兄大受打击,执剑去了那小店,一剑将那代表他们师兄弟情谊的东西劈断,与他决裂。”


“这事情闹得很大,修真界多少人对他口诛笔伐,那师弟也受着,每日依旧守着他那小店过日子,安安稳稳,寿终正寝。”


“那师弟,得了自己的道。”齐铁嘴评价。


“是啊,谁说世上,只有修仙一条路可以走呢。”






两人一时无言,那人伸出手,用指尖去点茶杯的杯沿。齐铁嘴问:“那么那个师兄,可是得道成仙了?”


“你可知道仙人是什么样子呢?”那人问。


仙人?


“世人都说,得道成仙,食朝露,吹玉笛,身轻如燕,日日饮酒不醉,流觞曲水,逍遥快活,这话半真半假。”


“此话怎讲?”齐铁嘴问。


那人一笑,“成仙,便是断情绝性,放下一切,无悲无喜,无欲无求,都无欲无求了,又怎能快活呢。”


“你可知那师弟为何自废功力?便是看清了这个,才选择做一个凡人。”


“至于那师兄…”那人轻笑几声,“也确实是登入了仙门,只是不久之后,就自行陨落了。”


“陨落?”


“那师兄一心登仙,却总是差那临门一脚,后来发现是心中还有牵挂,就把自己一魄取了出来,封在画里,后来果然打开仙门,走上仙桥。但魂魄不齐,仙人怎么当的久呢,就自行陨落了。”


“你可知这月亮为什么不出来?”


齐铁嘴摇头。


“因为那年,我与你上山除妖,路过山崖,你看那月光清凉,与我说话,我心念一动,就埋下了这情丝。”






师兄,你看那月亮真美。


师弟,若你做了仙人,那便看万物都是一样,月光再好,在你心中也激不起一点波澜。


这一场对话,两人境遇天差地别。师弟看清自己眷恋人世,坦荡接受,师兄心念已动,却尽力掩埋。


仙凡有别,天人永隔。






“别再说了。”


“师弟…”


“我让你别再说了。“齐铁嘴板着脸,眼角翻红,不住地抽气,“不提了不提了,我们以后,别,别再说这些了。”


别再说了...


再说,就是时候了...


“师弟,”那人说,“我要走了。”


“我让你不要再说了!!”齐铁嘴大叫着,用手一扫,那茶盘应声而落,在地上裂成两半。那人看了看,笑了一下。


“当年,我就是当着你的面,拔剑劈了这茶盘。”


修仙之人不饮酒,他与师弟平日月下对酌,杯中都是茶。师弟自废功力,出走时也只是带了这个茶盘。


“我何尝,又不知道你的心思呢。”


“我只是,不敢承认罢了。”


齐铁嘴满脸都是泪水,那人走过来,捧起他的脸,用袖子帮他擦干。


“师弟,你知道这画原本,画的是什么?”


在他将这一魄封进来之前,画的是什么。


画的是清泉洗竹,月凌云端。


是我和你,陵越和陵端。






“是我看不清,薄云遮月,伤了你。”


他记得师弟的笑,茶盘碎裂,那么苍白,勉强得很。


“师兄,是陵端不争气,勿怪。”


“不要叫我师兄,”他用剑件指着那茶盘的碎片,“你我从此不再是师兄弟。”


那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。






“那张启山便是我陨落后的转世,缺了一魄,要找你来报,你将我带过去,他自然会痊愈。”


“我不要,”齐铁嘴说,“我不想…”


“你不是,想让他过他自己想过的日子吗?”陵越说,“那便带我去吧。”


“师弟,我陨落之时,毫无恐惧,只是想再和你说说话,喝喝茶。”


“你陪了我十多年,我已经很开心了。”






齐铁嘴抽噎着说不出话,只能点头,陵越微微一笑,风乍起,云雾婉转散开,月光坦荡荡地照过来,齐铁嘴终于看清了他的脸。


和张启山一模一样。


“再见了,师弟。”






张启山的病终于好了。


那齐八爷派人送了副画来,说挂在床头辟邪,张府中人将信将疑,但到底是照做了,如此,这张大佛爷的病渐渐有了起色,待到副官来香堂找齐铁嘴通知说佛爷痊愈,已是大半月后了。


“知道了。”齐铁嘴点点头,“副官请回吧。”


“八爷不去看看?”


齐铁嘴沉默了一会儿,笑了一下,


“不去了,张府中怕是马上要办喜事了吧,老八仙人独行的命格,佛爷又是大病初愈,若是冲撞了,那可不好。”


“对了,那幅画呢?”齐铁嘴问。


“哦,那画还在,”张副官说,“八爷可要送来?”


“算了,”齐铁嘴摇头,“不一样了。”


再送来,也不一样了。


这画和这世间,都变了。


待张启山再派人来请,又是半月,齐铁嘴想了想,应了。


反正自己马上要走,再见最后一次也无妨。


他进了张府,走进佛爷卧房,薄薄一层床帐挂在上面,说是尹小姐的作品,防止别人过病气给张启山。


齐铁嘴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,将自己要走的事情说了。


“如此一来佛爷的婚礼,我就不能参加了,老八已经让人去香堂里挑了几件好东西送到了府上,当做贺礼。”


张启山听着听着,也不说话,半晌,齐铁嘴起身欲走,账中人说:“你不看我一眼?”


齐铁嘴想了想,闭上眼,伸手挑起帘子。


那人躺在床上,对着他轻笑一声。


这笑声齐铁嘴听了十多年。


齐八爷眨眨眼,滚了一颗泪。


一魄归位,一情归体。


“哭什么?“张启山说。


“看你讨厌,不行吗?”齐铁嘴擦着眼泪。


“我好歹病了这么久,不过来陪陪我吗?”


“陪了十多年,还不够?”


“一辈子,好不好。”


齐铁嘴点了点头,探过身子,握住了张启山伸出来的手。


FIN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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